第2章美好的时代 “爹，娘，你们可管管姐姐吧，就她这张嘴，赶明儿把整个生产大队都得罪光了，她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顾雨抱着一本书从堂屋出来了，眼里满是不屑。 她今年初二了，她想着争取考上高中，高中生每年都有一些指标可以推荐去读大学，但是这个推荐指标很难拿到，需要综合考察各种情况，顾雨找人打听过，听说作风名声这种也挺重要的。 所以家里出这么一个姐姐，连累自己名声，顾雨怕毁了自己前途。 顾娘看看小女儿，看看大女儿，叹了口气：“顾雨，你又要去红云家读书啊？” 顾雨眼皮一翻：“娘，咱家这漏风的屋子，凉飕飕的，我怎么读书，没那环境我凭啥能考上高中，可不得去人家红云家读呗！” 顾娘觉得顾雨是知识分子，高材生，不能耽误，赶紧说：“行，行，那你赶紧去吧，可别耽误了学习，你姐这里，我们好好和她说。” 顾雨挑挑眉，带着几分胜利的意味看了顾麦一眼，之后抱着那本书离开了。 顾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更加觉得费解了，她拿的那本封面上不是写着“连环画报”，里面不是一堆衣服样式吗，一个初中生，在这个年代竟然还读这种，而且以后考试还要考这个？ 不过顾麦倒是没多想，毕竟她才穿过来两天，对这个时代的了解目前仅是自己的观察到的蛛丝马迹以及一些从以前图书馆的纸质书来参考的，并不一定符合这里的真实情况。 顾麦很快将顾雨抛之脑后，她迈步走向灶房，想去看看锅里还有粥吗。 刚才那一碗粥太美味了，如果能再喝一些就好了。 “闺女啊，现在咱这名声不好，咱这年纪在这里了，怎么也得想办法找个主儿嫁出去，人家陈婶也是我和你爹想办法求着，让人家给咱介绍，你看爹娘为了你的事和人家说好话，你不能上来直接和人家那么说，这不是得罪人吗？” 顾娘苦心婆口。 顾麦听了停住脚步，蹙眉，认真想了想，疑惑地问：“娘，可是我也是好心啊，她可能要病了，我难道不该提醒她？” 顾娘听着心里更加苦了，听听自己闺女说的这叫什么疯话！ 顾爹拼命给姑娘使眼色，让顾娘千万别多说。 闺女自从被那个黄奋斗给骗了，精神头就不太好，说话就有些不怎么正常了，自从在山里跳了那么一下，人没死，脑袋磕到了，那就更不正常了。 顾娘顿时大气不敢喘了。 顾麦和人家黄奋斗谈对象，隔壁几个生产大队都知道了，结果人家黄奋斗不要她了，她自己又经不住事跑去跳山，这事传出去丢人现眼。 但是做父母的，到底心疼闺女，也不敢说她，生怕刺激到她，万一她再寻死。 于是顾娘赶紧说：“这人哪，都愿意听好听的话，不愿意听难听的话，所以这些话，还是别说了。” 顾麦若有所思：“就算我知道她要病了，我也不要告诉她？” 顾娘叹，闺女病得不轻，但是没办法，她得顺着闺女的意思说，不然万一倔性上来出事怎么办。 顾娘：“咱们自己人能说，外人咱不说！现在这世道，多说了多错，没准给咱扣个什么帽子呢！” 顾爹：“对，咱这里早就不信阴阳眼了，那都是封建迷信！” 顾爹下意识觉得自己闺女满口胡说可能和以前老人家说的阴阳眼有关系。 顾麦看着这爹娘，爹娘好像也就是四十左右，不过前额那里头发都已经花白了，脸上布满风霜，眼窝深陷，就连腰都不太能站直，不过他们望着自己的眼中却充满慈爱。 就顾麦的观察来说，这对爹娘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真是疼爱，毫无保留那种。 顾麦有些感动，虽然她知道这对父母疼爱的是原身。 反正现在自己成了原身，继承了原身的一切，□□上确实是这对父母的亲生女儿嘛，她可以认为父母疼爱的就是自己。 顾麦在末世的时候，很早就没了家人，一直孤苦伶仃，就算后来遇到过伙伴一起组团生存，但那到底不一样，伙伴之间是都是有利益依存和条件的，没有任何能力的人只会被团队踢出去。 顾麦再次感慨，这个世界真好，每个孩子都有父母，就连自己都多了两个疼爱自己的人。 遇到这么好的父母，顾麦当然听话，于是很乖地点头：“好，我知道了，以后家人我说，外人的事我统统不说。” 顾爹顾娘欣慰，又觉得闺女并没傻，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顾麦却已经迈步过去灶房：“爹，娘，咱家还有那个米汤吗？我喝着真好喝，我没喝够，还想喝。” 这话一出，顾娘有些为难了，叹了口气：“这一碗是我特意给你先盛出来放在木盆里还用盖笠盖住，就这一碗了，你要喝，娘再给你煮点吧？” 顾麦这个时候已经走进了灶房，直接拿起大锅上厚重的木头锅盖，果然大铁锅里面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没有。 顾娘鼻子发酸，家里就这么点东西，得省着，二闺女吃饱了就没大闺女的，可大闺女才差点没命，也得好好养着，不然这脑袋继续这么傻下去也不是事啊，于是便赶紧过去；“顾麦，你先出去，娘给你熬点稀粥。” 说着她打开了旁边的米缸。 顾麦却已经眼尖地看到了，那么大一个米缸，里面的米眼看着就要见底了，根本没多少。 她连忙说：“娘，不用了，我不吃了——” 话说到这里，她感觉自己隐约闻到了一股别样清冽甘甜的味道。 她忙看过去，只见她娘正在打开旁边的水缸用瓢子舀水。 味道果然就是从这里来的！ 顾麦心里喜欢：“娘，原来我不是饿了，是渴了，你不用熬粥了，让我喝喝这个就行了！” 说着，不由分说，接过来那水瓢，大口大口地喝着里面的水。 这水一看就是山里的，原生态无污染，水质清澈透亮，而且喝在口中，竟然带着轻淡的果子香。 顾麦在痛快畅饮一番后，便慢慢地品咂着那滋味，很是享受满足地叹息：“太好喝了！能喝到这样的水，我这辈子值了。” 不白穿越过来。 顾娘：“……” 顾爹：“……” 过了好久，两个人面面相觑，更加心惊胆战。 他们闺女，这是把凉水当老白干喝吗？ ************* 顾娘到底开始做饭了，也确实差不多到了做饭时候了，外面已经有炊烟升起了。 顾麦寻了个空挡，从家里溜出来。 她是想着自己也应该为家里做一些贡献，不能只想着吃，看来家里目前拥有的物资并不富裕，必须想办法补充。 顾麦对这个时代不熟，走出家门后，便见两边都是破败的土坯房子，墙角处还冒出几棵一尺多高的矮小绿色植物来。 顾麦那个时代，像这种绿色植物已经不太多了，受空气污染的原因，很少有植物能存活，只有种植基地里有植物，而且还不是这种鲜亮浓郁的绿，而是绿灰相间的颜色。 现在她看到这绿色植物后自然是眼前一亮，赶紧凑过去蹲在那里仔细地研究，很快这个绿色植物和自己大脑中的一个图谱对上了。 这应该叫青麻，不能吃，不过如果长得大一些，采集了可以用来编制用具。 顾麦连连点头，起身继续往前走。 走向胡同口，老远就听到有几个人大队社员站在胡同口说话。 顾麦耳朵好，听着她们好像在说自己。 “顾麦原来就有点疯疯癫癫的，现在更不正常了，听说张嘴就说人家病了，开口能噎死人，这不刚才说媒的陈婶子气得脸都白了。” “哎，老顾家这个大闺女当初看着还挺好看的，怎么现在就走了歪路呢，真是白瞎了！” “这顾麦从小就不正经，涂脂抹粉不干正经事，我早说了，这不是过日子的人。” 就在一群闲言碎语中，顾麦突然出现了。 出现后，她还冲那些人笑了笑。 根据她从爹娘口中的言谈，她知道这个生产大队人口不多，也就三百多人，都是一起生活多年，大家很熟了。 顾麦对此很满意，万一哪天来了僵尸，能有这么多人组团，大家都是好伙伴。 至于他们说的这些……顾麦觉得，还能有闲情逸致说这些，他们真可爱。 她在末世接触的那些伙伴，大都是为了生存和物资而麻痹了，一个个面无表情谁也懒得多说一句话。 她这一笑，一群中老年妇女都尴尬起来，面面相觑。 她们吐沫横飞说得正起劲，不提防被她们说的顾麦突然出现了。 听到了也就算了，竟然还冲着自己一群人笑，笑得还挺好看的。 大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有其中的胡婶赶紧笑着热络起来：“顾麦，你这身体好了啊？我听你娘说你躺了两三天了，现在没事了吧？” 旁边一个没牙的老太太打量着：“看着挺好，比以前更水灵了！” 大家纷纷附和：“越来越好看了。” ——可刚才她们怎么说得来着？ 顾麦笑着招呼：“奶奶，婶婶，你们继续说话，我过去南边山里看看。” 胡婶：“山里？” 这会子，天都好黑了，她去山里干嘛？ 顾麦：“家里没柴火了，我去拾柴。” 顾麦从爹娘那里获知的信息是，这边有一座山，是公共资源，大家都可以去拾柴捡树叶，但是不能去猎取食物资源，如果猎取食物资源，就得交到生产大队里了。 顾麦不想和人平分，所以不说出来，她怕别人眼红。 ************** 顾麦走出老远后，回头看，还能看到胡同口的社员说话议论着，眼睛还时不时瞄向自己这个方向。 用膝盖想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了。 顾麦颇觉得有趣，在末世，谁操心谁家闲事啊！ 虽然这些人议论自己的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想想这种被关注的感觉，顾麦觉得这个世界真好，有人情味，家长里短的听着还挺有滋味的。 而走出村子后，所看到的景象更是让她惊喜不已。 路边都是各种野草野花，繁茂旺盛，她迅速地在大脑中搜索并对上了号，知道有些可以用作药的，有些可以用来吃的，有些虽然看似没什么用，但可以用来编制日用品，总之到处都是宝，在她眼里简直是发着光。 等看到那明显人工种植的庄稼地，顾麦更是眼睛亮了。 这就是发着金光的粮食啊！ 她蹲在那里，贪婪地用鼻子嗅了嗅，这是冬天种下的小麦，现在春天正是长得欢，等到了夏天估计就可以收割了，而即使现在里面的麦粒还没长出，也依稀能闻到一股清新的青草味，甚至带着一点甜味，是那种纯天然的甜，和末世里面那种人工甜可不一样。 顾麦仔细勘察了一番周围环境，这绿油油的麦田里也没有埋伏着僵尸，周围一片静谧。 她又回首看，这个时候天已经晚了，火红的夕阳洒下朦胧的淡粉色轻纱，将这村落笼罩起来，而袅袅的炊烟也在各家各户升起，偶尔间还能听到谁家赶鸡入窝的声音。 顾麦满足地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也弥漫着生气勃勃的清冽，让人陶醉。 真是一个美好的时代。 顾麦已经迫不及待向南边山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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